可可是一个可爱的女孩,在这一所私立学校的高中部上二年级,复习很紧张。
可可在九岁时,父母带着更加可爱的弟弟去了南方的一个很远很远的城市打工。她和奶奶住在一起。每天晚上,她都是在奶奶的故事里进入梦乡。后来,奶奶去世了。她又去了姑姑的家里。不久,她吃着姑姑给她买的一根糖葫芦来到了这一所学校的小学部。
从小学四年级到高中二年级的八年间,每个月只放五六天假。学校的管理很严格,饭菜很单调,每天都是做不完的题。她是多么想念自己的家啊!然而,家里的门上的锁子都生锈了。每一次,她从门缝望进去,院子里长满了荒草。于是,她只好又去姑姑家里。她只记得,这些年,父母带着弟弟回来了两次,而且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。父亲给姑姑打电话,总是说很忙;母亲给姑姑打电话,还是说很忙。她想不通,他们究竟有多忙?每一次看着别的同学的父母的亲切的笑脸,她就多了一份失落。她看上去就像戴望舒的《雨巷》里的那个“结着愁怨的姑娘”。那一种淡淡的忧伤让她显示出一种别样的美丽。
中秋节的早上,天气真好。她收到了母亲寄来的一个包裹。她惊喜地看到了一条粉红的纱巾和一张纸条:“好女儿,妈妈想你……”那个晚上,她站在宿舍窗前,月光如流水一般,天地无限清新。她拿着学校食堂发的一个月饼,独自去操场散步,心中无比欢快。熄灯铃响过,她哼着歌儿,回味着母亲甜蜜的笑容,揣着那纱巾和纸条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她梦见母亲站在月亮里,手里拿着一条纱巾对着她挥舞,就像嫦娥一样美丽;梦见弟弟开着一辆小车像飞机一样在天空飞,旁边还有一个像林黛玉一样的女孩;还梦见父亲带着她走到了家乡的虎头山上,那里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儿,她像一只蝴蝶飞来飞去。第二天,回想着梦中的情景,她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。
这是一所规模很大的寄宿制学校,有6000多名学生来自四面八方。几百名操着不同口音的教师见了老板都换成了笑脸。老板是当地著名的企业家和教育家。老板时常在开学典礼上做动员报告,总是赢得一阵又一阵雷鸣般的掌声。
在可可的眼里,老板总是一脸的严肃。她觉得,老板十分了不起。她听说,老板在30年前还是一个建筑工人,在通过自学考试拿到了大专文凭后又当上了民办教师,后来被一家乡镇企业聘请去当副厂长,再后来他自己开办了服装加工厂,最后就创办了这一所在周边几个县区响当当的民办学校,许多电视台和报纸都在宣传老板的“创业”事迹。
每一次看到老板的身影,可可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动。她很想把她的想法写在日记里,但是,她不敢。看着那些大学生都来应聘,还有周边几个公办学校的一些很有名气的老师纷纷而来,又有几个研究生都来拜见老板。每一次看到老师们领工资时的高兴劲儿,看着那些在食堂里、公寓里忙碌着的后勤人员,她总在想,要是自己的父母也能来这里打工,那该多好啊!有一段时间,她根本看不进去书,心儿就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。
她越想越兴奋。她决定给父母和弟弟写信。她有了一个念头:她要给老板说,让父母来到这里打工,让弟弟来到这里上学,全家人在一起,多么幸福啊!那些晚上,她想了好多好多。她的眼前闪现着五彩斑斓的画面,她偷偷地笑着,渴望着团圆的日子。一直到起床铃响起来,她还陶醉在自己的思念中。
圣诞节快到了,下了一场雪。她收到了一个同学发来的短信“送你一朵六角雪花,一角携着幸福,一角携着快乐,一角携着开心,一角携着浪漫,一角携着甜蜜,一角携着祝福。”她的眼眶湿润了,她更加想念父母和弟弟了。她忍不住给妈妈写了一封长长的信,把那个信封填得胀鼓鼓的。她在信封上抄写好那个包裹上的地址,满怀希望地寄了出去。她等啊等,半个多月过去了,没有一丝一毫的回音。
她又让姑姑给父亲和母亲打电话,但姑姑含糊其辞地说,他们的电话都停机了。
可可的心里一团乱麻。她又按照那个地址给妈妈写了三封信,还是没有音信。
又到月底了,她很不情愿地返回到姑姑的家里。姑姑见了她欲言又止,姑父的眼神怪怪的。她躺在冷冰冰的土炕上,泪珠儿就滚落出来了。她觉得,姑姑和姑父对她越来越冷淡了。她想不通,家里的果树、麦子、蔬菜也能赚钱啊!父母为什么还有背井离乡去远方打工?他们真的很忙吗?她有多少话要和他们说啊!
新的一天来到了,太阳还没有露脸。可可就搭着第一趟班车赶到了学校,她一个人坐在教室里,静静地打开书,做着题。她的眼前晃动着居里夫人当年在巴黎求学的身影,她有了一个新的梦想——她要像高尔基笔下的海燕,飞上更高更远的天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