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8年前,一个特殊的婚事曾在柞水县营盘镇轰动一时,美丽的姑娘邹凤英在看到因公失明的返乡军人叶世全无人照顾时,不顾家人的反对,主动提出要嫁给他。如今,当年的姑娘小伙都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,而那段传奇的故事却一直延续至今,让人感动。
战斗英雄因公失明
叶世全是个有故事的军人,他自幼父母双亡,靠亲戚朋友的接济才算活了下来。解放前期,16岁的叶世全被国民党部队拉去当了壮丁,跟随部队来到四川后,部队起义编入刘邓大军,之后,又到甘肃、四川、陕西交界处参与剿匪。1950年,叶世全趁土匪睡觉时,一个人捉住了5个土匪,并押送至团部,立了战地一等功,部队首长很赏识这个机灵能干的小伙,推荐他报考了南京军校。
然而天嫉英才,1956年,在马古梁山平息西藏叛乱时,叶世全和两个战友为给部队突击制造机会,迎着敌人的炮火冲在了前面,不料刚过河,土匪一发二八炮弹就打了过来,两个战友当场牺牲,叶世全也不幸中弹。这次战斗,部队一举获得胜利,叶世全却被炸弹炸伤了双眼,就此失明,脑袋里也留下了残余的弹片。出事的第二天,南京军校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,师长亲自把通知书送到叶世全的病床前,但残疾的他却失去了上军校的机会。休养一年多,叶世全回到了阔别9年的家乡,孤身一人再加上失明,让这个坚强的小伙陷入了绝望。
善良女孩铁心嫁英雄
从小,邹凤英就常听大人们讲革命军人的英雄事迹,在内心深处,她对军人充满了好奇和崇拜。一次偶然的机会,邹凤英经人介绍认识了叶世全,看着失明的英雄就站在眼前,邹凤英既同情又敬佩,萌发了要照顾叶世全一生的想法。邹凤英的决定遭到了家人的强烈反对,但善良的她却说,叶世全是为国家受的伤,总得有人照顾他,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。为了嫁给叶世全,邹凤英费尽心思地说服父母,最终,父母还是被她的一片真心打动,流着泪答应了。
结婚时,叶世全一贫如洗,唯一的家当就是半间破烂不堪的房屋和从部队上拿回来的一个铁锅,几双筷子,连买双袜子的钱都没有。在亲友的唏嘘声中,邹凤英知道前路坎坷,以后还会遭遇更多的磨难,但淳朴的她相信,只要一心跟着叶世全好好过,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。
柔肩撑起7口之家
婚后,邹凤英成了叶世全的眼睛,羞涩的她不顾外人的议论,尽心尽力地照顾丈夫。那个年代,缺衣少食不说,每户都要出劳力挣工分,柔弱的邹凤英默默地扛起了家庭的重担,为丈夫撑起了一片安宁的天空。每天,邹凤英都得早早起床,伺候丈夫穿好衣服,吃完饭,再喂他吃药,害怕丈夫中午饿肚子,她总是烙个饼或准备两个蒸馍,再倒上一杯开水放在桌上,只有做完这一切,她才能安心上工;傍晚,劳累一天的邹凤英又要赶着回家做晚饭、洗锅刷碗,服侍丈夫洗漱,甚至半夜她都不能睡踏实,丈夫稍有动静,她就醒来了,看是不是要起夜或身体不舒服了。
失明的痛苦一般人无法想象,但邹凤英却对此有真切的体会。丈夫有时心情不好会冲她发脾气,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。“当时一个师就考上了9个人,其他8个人都顺利上了军校,就我眼睛瞎了去不成。”听到这些,邹凤英总是一声不响,她知道丈夫心里苦,就让他尽量发泄出来。等丈夫平静下来后,邹凤英就柔声劝他:“你还有温暖的家,还有我在照顾你,只要你好好活着,没有啥过不去的。”为了缓解丈夫的苦闷,闲时,邹凤英走到哪都会把丈夫带到哪里,丈夫就像她的影子,已经融入到她的生命里了。
5个孩子相继出生,邹凤英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,那时,靠丈夫每月40.8元的补助金根本不够养活一家人。在叶世全的要求下,邹凤英每天送他去工地做些搬石头、装土之类的活,自己再回家照顾孩子,等孩子睡着了就抽空帮生产队沤粪挣工分。等孩子大些了,邹凤英就让丈夫留在家里带孩子,自己出门干活,“女人家力气小,搬不动大石头,就搬小石头,放勤快些,到年底挣的工分也不比别人少。”邹凤英说,即便这样,每月也只能挣30斤口粮,根本不够六张嘴吃喝。邹凤英想法在家弄起了面粉加工的营生,每次给粮站交完面,就把剩下的麦麸一炒,再拌上柳树叶子等野菜吃,丈夫在部队上落下了严重的胃病,吃饭尤其要注意,而5个孩子也都在长身体,考虑到这些,邹凤英尽量让丈夫和孩子吃上粮饭,自己则偷偷吃野菜度日。最困难的时候,邹凤英差点将唯一的儿子送了人,但是在丈夫的阻拦下,她又将送出去的孩子抱了回来。“高考时,儿子想考体育学院,却因为饿得发慌在考试中发挥失常。”说起这个孩子,邹凤英充满了内疚。部队知道叶世全的情况后,让他们俩到疗养所住,邹凤英毅然拒绝。“他虽然为国家立了功,但不能拖累国家。再说,这是我们的家乡,我们生活习惯了,他看不见,但我能看得见,也能把日子过好。”土地到户后,邹凤英家的日子好过了一些。
1998年,叶世全的胃病严重了,邹凤英带他到县医院治病,住了一个月的院,回家又打了半个月的吊瓶。治病期间,邹凤英为丈夫换药、擦身,她连续半个月都没睡一个整觉,等到丈夫病情好转时,本来就单薄的她瘦的只剩下70多斤了。
精心照顾走过金婚
在岁月的长河中,邹凤英搀扶着丈夫的手,不离不弃,相濡以沫,从年少走到了白头。而今,他们都已经近80岁了,儿女们也都成家立业,每个月还能享受国家发放的2000多元伤残军人抚恤金,本以为会安度晚年,但经历炮火摧残的叶世全又患上了脑梗、帕金森症,左手动不了,右手也一直在抖,饭都吃不到嘴,每天就靠邹凤英喂饭喂药。丈夫胃不好,要少食多餐,邹凤英每天要为他做四五顿饭,而且还得注意营养的搭配。
常年的劳累,也使邹凤英落下了满身的疾病。“现在满身都是病,心脏病、类风湿、脑梗、脑萎缩……一发病,手脚就发麻,去镇上卫生院看,医生让去县上做进一步检查,但我害怕我走了,他没人照顾,就一直没敢去。”邹凤英告诉记者,虽然儿女们都很孝顺,但她个性好强,老是觉得儿女们都有自己的事,不愿意麻烦他们,所以宁愿拖着疲惫的身体,默默承担着照顾丈夫的任务。因为年轻时受了太多的苦,邹凤英难过时常常一个人偷偷哭,上了年纪后,双眼变得模糊不清。今年3月,在儿女的劝说下,邹凤英到西安做了白内障手术,还没恢复好就急忙往家赶,尽管她已把丈夫托付给邻居照看,但仍放不下心,害怕邻居的饭不合丈夫的口味,害怕丈夫下台阶时摔倒……虽然做了手术,但邹世英的视力还是很模糊。“现在最怕眼睛失明了,那样的话就没人照顾他了,我想我多活一天,就能多照顾他一天。”邹凤英说。
采访时,80多岁的叶世全坐在邹凤英身边,偶尔会插一两句话,不善表达的他,对记者说,妻子对自己的好,他都记在心里,他感谢妻子对自己和家庭的付出。也许对邹凤英来说,就这一句话,她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。